Thursday, August 12, 2010

灵魂深处的呐喊


上台湾黄伯和教授的课及与他片刻的交流,自然对“亚洲神学”有所启迪,但最让我震撼的倒不是这些,而是真正认识到台湾本土人的身份定位,是超越我所想象的(我当然知道在台湾有外省人和本土人之分,而那些在台出生的外省(籍)人会极力否认这点)。

和黄伯和教授吃晚饭的时候,见他不是那种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雅士,就趁机和他谈了一些课题,包括台湾教会的状况,基督徒祭祖礼仪等等。谈到政治方面,我就乘机表态,说东南亚华裔大概都是支持一个中国,但我的立场是台湾独立自主有什么问题,只要还是“中国人”在管。他听了以后点头但说明中国其实顾虑的是其连锁反应。这个我当然懂可是从他眼神中看到一种不明的呐喊。

这个呐喊直到接下来的星期一上他的亚洲神学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真正的本土人并不把自己与大陆那里的“中国人”认同。他们视台湾为被大陆遗弃,荷兰人、日本人和国民党都是殖民他们的外来者。“中国人”对他们来说就是少数的外来者因自己的议程来到台湾,夺取了本土人一切的资源,将自己那套强加在他们的身上(例如他们从来不要反攻大陆)。

当黄教授以台南神学院第一位本土院长黄彰辉的个人申述来说明时就显明了这种身份的定位。这位院长表明他一出生是名字叫Ng Chong Hui,但随即日本人接管后就改为こうしょうきKou Shou Ki,日文发音),后来国民党来了又改为“黄彰辉”,他觉得一直都无法恢复自己的身份,他觉得他自己是Ng Gam Yuan(不甘愿)。

这种丧失自主、自决权的悲鸣,大大超越了龙应台在其演说中所表达的那种无根移民的苦难(看“龍應台在北京大學百年講堂發表演講「文明的力量:從鄉愁到美麗島」”),因为她的祖先即使何等无奈,还是有去留的选择,但本土的台湾人的命运,却一直被外来势力所操纵,他们从来没有自决的机会。

我似乎听到一个灵魂深处的呐喊,一个常被别人决定自己身份的灵魂,他们期盼找回原来的自己,他们期盼有自主、自决的出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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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早上写完这篇稿,深恐表达有误,就电邮给黄伯和教授,请他赐教。没想到一个小时后就收到他的回邮,表示OK,只纠正一点:葡萄牙没统治过台湾。再次谢谢黄伯和教授的错爱。


10 comments:

  1. 我们不处在那个环境中不能理解他们的感受。
    但是我总想:灵魂只出自一个国度,父母也是同一位上帝。有必要在意你是台湾人,美国人非洲人,黑人白人黄种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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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德希,
    谢谢回应。这里不是针对谁是什么人,就是因上帝的缘故,要强调每一个人(群体)在上帝面前都有同等的身份权益,不能因为在政治势力上的差异而被抹杀。
    上帝也尊重人的自决权,让人有选择信或不信上帝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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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我真的没听说过,有大陆人是同情台湾本土意识起头的。

    所以说,大多数人都是主观的,受本身背景影响。大陆人总是想着要大中国团结,根本不理会台湾本土人,西藏本土人的感受。

    若是大陆正在受外国统治,大陆人一定呼吁国际力量插手,帮助本土人争取独立……哈哈

    我就是胆敢犯众怒,不买账给这大中国情意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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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嘻嘻,我没什么民族情节,我是中国人,但喜欢达赖喇嘛,台湾人愿意独立就独立,我没什么意见。
    上帝也尊重人的自决权,让人有选择信或不信上帝的自由。 当然,要不亚当夏娃就永远吃不了禁果了。
    我只是说:”我们不处在那个环境中不能理解他们的感受。”是一句真话,但没有说他们不对的意思。
    德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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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黄教授提及潘霍华对亚洲神学的启迪,但却没有多谈其“他者优先性”(Prior to the Otherness)是如何影响着这神学的思考。在这一点上,逍遥子的观察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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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黄教授有提到潘霍华的“非宗教性的宗教”影响亚洲做神学。他没有解释。依我的了解,他应该是指到:

    在亚洲处境,有它的特殊性,而如果要和亚洲心灵结合,为这里的人带来他们所要的福音,就必须拆除传统来自西方的基督教的宗教外衣,礼仪和系统神学。这些宗教色彩是拦阻福音为亚洲人接受,又拦阻福音为亚洲人带来拯救。

    如果基督教没有了这些宗教外衣,那应该戴上什么呢?

    当然是,戴上一个人道的,公共性,政治性,社会性的解放,使到亚洲人能够脱离异化,脱离强权的压制,寻得一个,个人的,社群的,安身立命的身份认同……

    讲得白些,就是将基督教的因信称义的福音,变成一个宣讲带来社会改革的社会福音,并且是本色化的,适切地为亚洲当地人得需要服务……

    这才是,亚洲人要的福音。黄,一再强调,做宣教,是要带来一个当地人认为好的,好消息,不是我们基督徒一厢情愿,以为好的,好消息。

    黄还说,要了解当地人需要的是什么,就必须留意那些非官方,民间的声音,来自歌谣,诗词,故事等等……这些才是真正的人民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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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黄伯和的思路主要追随了宋泉盛,在这一点上,他的创意是比较少的。

    包容性是重要的,但未必需要牺牲掉特殊性。我们要小心把基督变成了“公义”、“爱心”等普世价值的代名词而已。这条线,并不容易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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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黄教授有提到,田立克(Paul Tillich)影响到在亚洲做神学,却没有多以解释,我想可能是指到:

    田立克的神学提出,信心就是『终极关怀』(ultimate concern)而上帝就是『存有的基础』(the ground of being)。这是把具体的,历史的基督教信仰,重新以存在主义的思想,做出整理,化成一套抽象的,普世性的人类的存在状态和挣扎。这种概念被移殖到亚洲来,方便我们做的神学,是可以和亚洲心灵链接,为当地人所接受。

    田立克还提出,超越的上帝必须进入文化和文化链接,人才能够认识上帝的启示,才能够得到拯救。如果上帝是超越于文化,那么人大可说:『上帝,您又关我什么事?』。这点指出『道成肉身』的必须性。

    因此,福音必须在文化里被启示和扎根,而且进一步推出,文化本身是有神圣价值。因此说,no culture is without gospel.

    希望逍遥子在这给大家提供一些疏解,而又不是错误地诠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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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黄教授有提到,田立克(Paul Tillich)影响到在亚洲做神学,却没有多以解释,我想可能是指到:

    田立克的神学提出,信心就是『终极关怀』(ultimate concern)而上帝就是『存有的基础』(the ground of being)。这是把具体的,历史的基督教信仰,重新以存在主义的思想,做出整理,化成一套抽象的,普世性的人类的存在状态和挣扎。这种概念被移殖到亚洲来,方便我们做的神学,是可以和亚洲心灵链接,为当地人所接受。

    田立克还提出,超越的上帝必须进入文化和文化链接,人才能够认识上帝的启示,才能够得到拯救。如果上帝是超越于文化,那么人大可说:『上帝,您又关我什么事?』。这点指出『道成肉身』的必须性。

    因此,福音必须在文化里被启示和扎根,而且进一步推出,文化本身是有神圣价值。因此说,no culture is without gospel.

    希望逍遥子在这给大家提供一些疏解,而又不是错误地诠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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